‘轰!’的一声雷鸣,顷刻大雨。
秦立川红着眼,怔望着几步外给李航撑伞的女人,双拳紧握,额上的青筋像是要撑爆。
她竟然把李航孩子的户口迁到了她的名下?
她帮对方抢了个工作,三天两头的照顾还不够,竟然还要给李航养孩子?
既然这么爱李航,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孙晨黎敛去眼中诧异,让李航上车:“你先走,一会儿我再去跟你商量。”
李航温柔点头,余光朝秦立川瞥去,满是嘲弄。
但秦立川的视线只在孙晨黎身上,眼见她朝自己走来,双腿就像不受控似的,转身就走。
雨越下越大,他看不清前路。
‘嘀——!’
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骤然响起,他都来不及反应,胳膊便被狠狠一拽,一辆黑色红旗车在身前险险擦过。
“你疯了吗?差一点你就被车撞了!”
秦立川望着孙晨黎盛怒的美眸,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彻底爆发。
“我是疯了!快要被你逼疯了!”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哑声哀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婚?是要拖我一辈子,让我看着你对李航有多好吗?”
“因为你是政委,我是你男人,我事事都要让着别人,让了工作,让了去首都培训的机会,我这条命是不是也要让出去?”
“……我受够了,再过下去,我怕我会变成真的疯子!”
秦立川从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孙晨黎心头的火就像被冷水浇灭。
她本能地要去扶几乎快瘫倒的男人,对方却好像在躲避猛兽,连退了好几步。5
秦立川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放低的声音几近哀求:“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孙晨黎,求求你离婚吧,放了我……好吗?”
他眼眶通红,流露出的卑微绝望,像针一下刺在了孙晨黎心头。
在她的记忆中,秦立川从来都是温柔内敛、不争不抢的男人,她总以为,他所有的不痛快都是在闹情绪。
可当面临像是崩溃了他,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越来越大,秦立川就这样看着孙晨黎,他满眼的破碎,浑身的死气。
孙晨黎死死握紧双拳,望着他的黑眸一眨不眨。
很久,她才无力般挤出一个字:“……好。”
……
这天下午,民政局。
他们就领了离婚证。
加上上辈子,几十年的婚姻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出了民政局,秦立川捏着离婚证,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此时此刻,他才切实有了重生的感觉。
转过头,他看向身旁从头到尾就一直沉默的孙晨黎,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口,也不再有意义。
半晌,他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祝你幸福。”
说完,秦立川转身离开,再没回过头。
望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孙晨黎攥着离婚证的手缓缓收紧,深邃的双眼翻涌着复杂情绪。
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她都没在喊他。
一场雨过后,树叶滴着残余的雨水。
秦立川抬起头,遮住穿过云层的阳光。
阴霾散去,从这一刻,他的未来不会再有孙晨黎,他的人生只属于他自己……
就在秦立川准备去跟岳母道别时,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女儿!”
他望去,只见一个妇女站在桥上哭喊,河面上一个挣扎的小女孩正被水流冲向下游。
秦立川脑子还没反应,双腿已经率先跨出去。
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秦立川把人推上岸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同志,谢谢!太谢谢你了!”
秦立川也有些力竭,笑着微微摇头,正要上岸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上流定时开闸的闸道忽得打开,奔腾的河水水龙帮急速涌来!
“同志!快上来!快——”
岸上的人伸出手,秦立川刚一抬手,河水却已经涌来!
“同志——!”
像落叶般,秦立川消失在湍急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