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带我去医院,我生病啦!”
儿子康康扑向我脚边,举起小拳头捶打我的大腿:“我肚子疼,脑袋疼,全身都疼!”
看着年幼的儿子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死前的怒气还没消散。
一想到我精心养育的儿子竟然会为了帮朱夕筹钱送她出国骗我装病假死,还亲亲热热的认她当妈,我的心头泛起厌恶。
我自认带康康尽到了当妈的责任。
上辈子听到他说疼,我顾不得脸面跪求小车班司机帮忙用公车送我和儿子去医院。
我担心他身体的时候,他和他爸爸却在算计怎么骗取我的信任。
对,还有我的首长老公乔霖雨……
父子两个一个模子刻出来,看到朱夕根本移不开眼。
既然上天怜惜让我重来一次。
我决不可能再给他们害我的机会!
见我迟迟不回应,儿子的拳头雨点般打在我身上:“坏妈妈,我要去医院!”
“哦。”我淡淡的应了声。
转身走进卧室躺下休息。
儿子傻眼。
他一咬牙,躺在地上撒泼,哭成泪人。
可我依旧无动于衷。
“你就是个坏女人!”
他大吼一声冲出家门,跑到家属院聚在一起打牌的大婶面前。
“我妈妈不带我去医院……”
他一边委屈一边用狡黠的目光看我:“我全身都痛,好难过。”
大婶们脸色瞬间难看。
“乔家媳妇,你还是不是人!”
她们义愤填膺:“孩子病了都不知道送他去医院,有你这么当妈的?!”
看到我走出家门,儿子一骨碌跑过来:
“妈妈,我再也不捣乱了。”他装模作样:“求求你带我去医院吧。”
“好啊。”
我微微一笑,拎着儿子的领子直接把他关进旁边废弃不用的母鸡窝。
“妈——妈!”
康康懵了,在鸡窝里吓到大哭。
赶过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傻眼:
“康康妈,你这是干啥?”
我拍拍手:“这是我老家的土方子,凡是小孩子闹觉不舒服,在鸡窝里住两天就好。根本不需要去医院。”
大婶瞪大眼睛:“这咋可能?”
“温寒烟!你闹够了没有!”
中气十足的训斥声从背后传来。
我浑身一颤。
“你在老家愚昧还不够,想用愚蠢把儿子害死?”老公一脸怒气,恨不得当场掐死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接过来随军!”
“消消气,别怪嫂子。”
一身布拉吉洋裙的朱夕轻抚老公的眉心:
“她出身农村没见识没眼界,不是她的错,知错就改就好。”
说罢,她笑意盈盈的靠在乔霖雨肩头,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没有人觉得他们交往过密。
仿佛朱夕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和他,一个抢我名额,一个害我终身残疾,这笔账我慢慢算。
乔霖雨强行拆开鸡窝,把儿子拎出来。
“我现在带他去医院。”他冷漠道:“要是检查出病,你负全责。”
送到县城医院不过十分钟。
朱夕把一张“确诊血癌”的报告单交给我。
“没想到康康的运气那么不好。”
她红了眼眶:“血癌是烈性癌症,大夫说要至少要准备十万块治疗款。”
朱夕抬起头,小心翼翼用眼神试探:“嫂子,你既然是康康亲妈,肯定会帮他筹钱治病吧。”
上辈子也是这样。
朱夕把确诊单送到我手上。
我被“血癌”两个字砸懵,根本来不及想这是不是假的,火急火燎跑出去筹钱。
八十年代打工的机会不多,为了赚钱,我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舍得合眼。实在赚不到,我挨家挨户跪着借,受尽冷眼。
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
我拼命凑到的钱竟然全数进了朱夕的口袋,供她在国外读书挥霍。
这辈子,她别想再吸我的血!
“愣着干什么。”
老公瞪了我一眼:“知道儿子病了还不快点去筹钱?”
“哦,对了。”他说:“正好你可以把留学名额让给朱夕,在家好好照顾儿子。”
把我的前程送给别的女人,老公毫不手软。
“这家医院检查的不准。”
我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去别的医院查一下,安心。”
话音落下,二人表情僵在脸上。
朱夕出手阻拦:“还是别折腾了,就在这家医院——”
“我是孩子亲妈,我说的算。”
我强行把儿子带到县城另一家新医院。
经过三小时检查,我拿到了康康的体检报告单。
“你看,上家医院误诊了。”
我嘴角上扬:“指标一切正常,根本没有血癌。”
看到报告单后,朱夕面如死灰。
嘴上一直闹着自己不舒服的儿子也没了声音。
“我怀疑他是在家憋坏了。”
我笑道:“正好体校招学生,把他送进去练练,全民健身强健身体,响应一下号召。”
体校半个月放假一次。
条件非常艰苦。
既然这小子好好的家不要,非要当白眼狼,那我就送他进去享受一下集体训练。
“我不去——”儿子慌了:“朱妈妈救我,我不要去体校!”
朱夕脸色惨白。
“康康你叫错了,我不是你妈妈,我是你阿姨。”她眼神游移:“以后别乱叫。”
“可明明是爸爸……”
“别说了!”
朱夕落荒而逃。
老公狠狠刮了我一眼,急着追出去。
我的笑容冷了下来。
怪不得儿子对朱夕接受良好。
原来老公早就背着我偷偷让儿子认她当妈。
我把康康留在儿科诊室,出去交检查费的时候意外看到在角落里哭泣的朱夕。
“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去国外了?”
她哭红双眼:“可出国是我的梦想,在我小的时候姥姥一直和我说起她出国留学的故事,我真的很向往。”
“为什么嫂子就不能装傻帮我把名额和学费凑齐,我又不是不感激她……”
老公满眼心疼,拥她入怀:
“钱和名额我来想办法,你放心。”
朱夕破涕为笑,在老公脸上留下一枚香吻。
我没心情看下去,交完检查费后立刻带着儿子离开医院。
乔康被我送进体校。
任凭他如何哭闹,我坚决不心软。
不需要带孩子,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学习外语为出国做准备。
过了几天清静日子,乔霖雨忽然踏进家门。
自从朱夕来到大院,他十天有八天陪着她在单身宿舍住,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
上辈子我不是没闹过。
可他一句“跟朱同志一起住是习惯”把我堵了回去。
我懒得理会乔霖雨,继续读书。
忽然,他温热的带着洗衣皂气味的身体贴过来,双手抚摸我的肩膀:“天不早了,睡吧。”
也许觉得还不够,他竟然用强有力的臂膀把我懒腰抱起。
“很久没过夫妻生活了。”
他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今晚试试。”
乔霖雨明目张胆的把从医疗所领的计生用品摆在我面前。
平心而论,每天坚持训练的他身体坚硬如铁,体力绝佳,可以让任何女人为他倾倒。
如果是上辈子的我,恐怕早已半推半就点头同意,暗暗期待他的表现。
可现在我对他只有抗拒。
“不需要。”我垂下眼眸:“你要是有需求,大可以去找朱夕。”
“别胡说!”
老公眉头皱紧:“我和她清清白白,夫妻之事只和你。”
我苦笑一声,甩开他进了客卧关紧门。
第二天一早乔霖雨果然不见。
我心情如常,出门办出国需要的手续。
“康康妈!”
医疗所的阿姨叫住我,一脸好奇:“你老公对你可真好,专门去买管夫妻生活的药,大家都羡慕你有福气呢。”
我茫然地看着她。
“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看看!”
她把我硬生生拽到医疗所。
哭笑不得的我正打算走,乔霖雨故意压低的声音传进我耳朵:
“药管用就好,只要让她怀孕,她大着肚子就不弄能去留学。”
“可你们已经有康康了,按照政策不允许生二胎。”
“我根本没打算让她生下来。”
乔霖雨的话让我浑身泛冷。
怪不得突然要跟我亲密,原来是为了让我怀孕。只要我怀孕,我就会被留学办退回。
至于孩子,连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
我和宝宝,都是他为朱夕铺路的工具。
我被恶心到干呕。
也对。
上辈子害我毁容,终身残疾。
这辈子只是让我怀孕流产,已经是对我的宽容。
我忍着眼泪,一路跑到领导办公室。
“领导,我要申请离婚!”
“好端端的,这是为什么?”
领导很惊讶:“如果是因为朱夕,你家那位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他对她只是队友之间的照顾,你千万别多想。”
我摇摇头:
“不是为了他。我打算出国留学回来之后立刻投身大西北,为祖国建设出一份力。”
建设大西北,少则三年,多则十几年甚至一辈子都要在秘密设施里度过。
必要的时候,必须舍弃家庭。
“舍小家,为大家。”领导叹了口气:“你的觉悟我很欣赏,可乔霖雨同意吗?”
“我不需要他的意见,我坚持离婚。”
领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组织上可以特批你离婚,不用经过乔霖雨同意。温寒烟同志,你可以为你的事业奉献终身了。”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我收到另一条好消息。
留学办要提前培训时间,原定于下个月的出发日提到了明天。
我立刻回家收拾行李和证件。
“你真要走——”
回家后看到正在收拾行李的我,乔霖雨脸色铁青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专门给你买的,先把药吃了。”
他大概也没有料到出发日会提前。
今晚是他最后让我怀孕的机会。
我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药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