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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3-11 19:30:44

第一章

我和燕凌川走婚的第三年,他背叛了我。

某个温存过后的夜晚,好友用西班牙语和他交流:

“你和唐梦领证了?当年你为她瘫痪在床,这女人可转身嫁给了你大哥!”

“现在你大哥死了,家产眼看要落到你手里,她又来跟你和好!”

陈跃愤怒的质问传入耳中,等大脑自动翻译出来后,我愣住。

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犹坠冰窖。

燕凌川没注意到我的反常,握住手机难掩不耐。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用你操心。”

“行,那陈霜呢?当年要不是她,你能不能站起来都另说,她陪你三年,你为了一个势力女抛弃她?”

听着对方怒气冲冲的责问,燕凌川面上并没有太多变化,淡然开口。

“反正阿霜是摩梭族,她们的习俗不需要领证。”

1

“不需要领证不代表她能接受你领证,你要知道这么做是逼她当三,陈霜的性子你比我们更清楚,你不怕她离开你?”

不知是那个词挑动燕凌川的心绪,他语气冷下来:“我跟唐梦领证的事不准外传,你去帮我封锁消息,不准泄露一丝一毫到阿霜耳中。”

只要陈霜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有改变。

燕凌川不想再多听陈跃的假设,说完切断电话。

手机丢回一旁,燕凌川手重新落在我腰上。

我此刻大脑眩晕,根本升不起多余的心思,满脑子都是燕凌川字字句句让我如刀割泣血的话。

等燕凌川餍足的停下去洗漱时。

我双目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被极度刺激过后的思绪渐缓下来。

我跟燕凌川是在山里认识的。

那个时候燕凌川为了救唐梦,受了很重的伤无法站立,唐梦又失踪,他怎么也找不到。

自己瘫痪,心爱之人生死不明,燕凌川万念俱灰,进山寻死。

我拦下他,陪在他身边,用族里的古老办法,一点点的帮助燕凌川重新站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互生情愫。

燕凌川腿好后要回家,我为了他,放弃跟族人生活,来了市里。

可如今……

一滴泪从眼角滑过,我自嘲的笑笑,当年走时,阿妈说她这般随意轻信外族人,是要吃大亏的。

我当时不信,如今信了。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我心如刀割。

但摩梭族人,从不会为了不忠的男人纠缠。

我拿出手机,点开舅舅的对话框。

最后一个消息是半个月前,舅舅说族里有几个非常不错的小伙子,让我回去走婚。

我以沉默代替拒绝,但此刻,我点下一个好字,又道:我会准时回去的。

舅舅秒回:太好了,我这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你阿妈,她今年又病了,一直盼着你回来。

我盯着又病了三个字,自责和愧疚盖过被背叛的痛苦。

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阿妈最疼爱我,可偏偏当年为了燕凌川,跟阿妈大吵一架,三年未归。

一想到我居然为了一个不忠心的男人寒了阿妈的心,我就恨不得立刻飞过去认错。

我打开软件订票。

摩梭族的走婚,有特定的时间,距离下次走婚,还有七天。

2

次日燕凌川准时起床,穿戴整齐后回到床边,轻声对我说,“阿霜,我要出差几天,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给你带回来。”

他说这话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看着他,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三年的情谊,换来的只是一句,我走婚族,不需要领证。

不需要,所以就能随便给出去吗?

我有些累地闭上眼,声音沉闷:“没有。”

“那我看着给你买,等我回来。”燕凌川说着,低头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关门声响起,我抬手狠狠擦拭额头。

打开手机,舅舅又发来几条消息,说会把最好的小伙子留给我,阿妈已经知道我要回去,很高兴的在筹备典礼了。

想起阿妈,我脸上露出几分笑。

我回舅舅:让阿妈帮我挑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族人了。

当天晚上,我在朋友圈刷到唐梦秀出来的结婚证。

她跟燕凌川依偎着看向镜头,笑容甜蜜;剩下八张实况里,有他们一起登机,看风景,甚至其中一张背景音还是女人急促的喘息着在叫凌川两个字。

这声动情的语调,让我险些拿不住手机,只觉得心脏钝闷得上不来气。

燕凌川的出差竟是在陪唐梦度蜜月。

昨晚如胶似漆时燕凌川似乎就格外兴奋,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合着是终于娶到初恋了啊。

这个念头让我忍不住干呕。

生理上的恶心让我无法容忍这个屋子里所有跟燕凌川有关的东西。

燕凌川的浴巾,情侣牙刷,但凡跟燕凌川有关的,统统都被我丢掉,连床垫也被扔进垃圾站。

燕凌川三天后回来,一进门,他就觉得屋子里有些过于干净。

我坐在沙发上表情淡漠,没有像往常一样欣喜的迎接他。

“阿霜,是生气了吗?这次出差太忙,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燕凌川把礼盒递到我面前。

“我特意给你买的。”

我闻到了他身上很淡雅的香水味,起身拉远距离:“没生气。”

不值得。

燕凌川手拉了个空,他想了想:“阿霜,陈跃他们晚上定了会所,我们一起去吧。”

燕凌川很少带我去见他这些兄弟,三来年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不想去。

但他明显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硬拉着我前往会所。

从电梯出来,路过一个半敞开的包间时,下流的声音传出来。

“这不是燕夫人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嘿嘿,肯定是刚守寡不习惯,出来排解寂寞的吧,燕夫人,不如我们兄弟几个陪你一起喝?”

“燕夫人放心,我们肯定会让你心满意足的离……”

后面的话,因为燕岭川推门而入被打断。

他冷着一张脸,一脚踹在茶几上,茶桌撞上靠近唐梦男人的小腿上,传来沉闷的咔嚓声。

3

我站在门口没有帮忙的意思,屋子里这几位我不认识,但眼熟,是圈子里不着调的二世祖,来调侃唐梦很符合他们的作风。

燕凌川把人揍得直躺在地上求饶。

“燕总,燕总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几个二世祖哪里知道,燕大哥没了,燕家这小寡妇还能被新上任的燕总护着。

“滚,以后看到她绕道走!”燕凌川怒喝。

二世祖搀扶着往外跑,我给他们让了路。

包厢里,唐梦醉的不轻,眼神朦胧的看到燕凌川,声音娇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凌川。”

燕凌川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言语是训斥的,可举动出卖了他内心的关切。

“怎么一个人出来喝酒?”

他说着弯腰把人抱起,转身的瞬间看到我还站在门口,表情一僵。

“阿霜,嫂子喝多了,把她留在这儿不安全,我先送她回去,你跟陈跃他们玩。”燕凌川解释着,抱着唐梦离开。

不安全?

他明明可以让司机送回去,也可以安排保镖来接,就非得亲自送回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饶是早做了决定不要在不忠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可三年的感情,哪能说抽离就无动于衷。

我没有去找陈跃,我回了家,又是一夜未眠。

燕凌川没回来,我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薄情寡义,又深情至极的。

我们的三年说舍弃就舍弃,毫无愧疚;背叛他差点毁掉他一生的唐梦,只需要勾勾手指头,他就能既往不咎的回去。

手机震动两下。

我以为是舅舅发来的消息,打开才发现是燕凌川发来的,信息很简短:

兰茵长廊9号包厢,你过来一趟。

兰茵长廊是我跟燕凌川经常约会的地方,它位置在半山腰,装修风格非常像我摩挲族,特别是院子里有课巨大的桃树,据说已经活了三百多年。

燕凌川这个时候喊我过去干什么?

我秉持着怀疑的念头前往,推开9号包厢,发现不仅燕凌川在,唐梦也在,她紧挨着燕凌川坐着,没有化妆,眼眶很红,像是大哭了一场。

看到我进门时,她目光看过来,带着控诉和少许愤怒。

燕凌川朝我看来,见我一直在看唐梦,眉头紧缩,声音发沉:“阿霜,你为什么要让那几个二世祖去欺辱唐梦。”

我恍然大悟的同时觉得有些好笑:“昨天还喊嫂子,今天就改口了?”

燕凌川眼神躲闪一下:“阿霜,你不应该这么做,我跟你在一起三年,你应该相信我,昨天的事,给嫂子道个歉吧。”

他说的轻飘飘的,好似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我反问。

那晚亲耳听到的每一个字,此刻都清晰的回荡在脑海中,我可能永远无法理解,燕凌川把这三年当什么。

但无论什么样的事实,我都不会原谅。

燕凌川脸色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跟嫂子?”

“你昨晚一夜未归,去哪里了?”我忽的改换话题。

燕凌川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阿霜,昨晚嫂子喝酒太多,回去后请了医生挂点滴……”

拙劣的借口,我不想在听,甚至后悔前来。

我冷声打断:“我如果不道歉呢?你要逼我吗?”

“昨晚如果不是我恰好遇到,后果……”燕凌川微顿,他朝我看过来,眼底有些许失望。

“阿霜,做错事就应该说对不起。”

从进门就沉默的唐梦突然改口:“道歉就算了吧,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苗小姐,我输液后身体还虚弱,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同心结挂桃树上去?”

4

茶台上,有一块木质的牌子,上下各打着同心结。

来兰茵长廊的人,都会挂一个。

我跟燕凌川也挂过,唐梦提醒我了,我得把挂上去的那块摘下来,丢入焚香炉里。

“好啊!”我答应下来,上前勾起那块牌子,往桃花树走。

9号包房正对着桃花树,几步路的距离,足够我看清木牌上写着的唐梦跟燕凌川五个字。

她这么堂而皇之的写在木牌上,燕凌川一点没发现吗?

我仰头去看桃花树,从记忆里大概找到当时挂着的位置,当年刚从族里出来,这样的树爬上去对我而言是小儿科。

可这三年城市里的生活让我不如以前灵活,爬到顶端时,额头出了汗。

但我找到了我跟燕凌川的同心结,我把唐梦跟燕凌川的随手挂上去,把我的解下来。

拿到东西,我心情愉悦,开始下树,踩到其中一根枝丫时忽然失了平衡,一个没留神直接从树上砸了下来。

“阿霜?”包厢里,视线一直往外看的燕凌川顿时起身。

“凌,凌川!”唐梦声音发颤,她捂在肚子脸色煞白。

燕凌川回头,见状语气急切:“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很疼。”唐梦浑身都开始轻颤起来,像是疼得忍受不了。

燕凌川焦急,他又抬头看了眼院子,发现陈霜已经起身,于是弯腰抱起唐梦,大步离开。

我扶着树爬起来,动了动有些扭着的脚腕,伤的不是很严重,我一瘸一拐的握着木牌,朝一旁徐徐燃烧的香炉走去。

木牌丢进去,上面的字迹很快发黑,混着烟雾上飘一点点变为灰烬,连同我仅剩下的不舍,一同消散。

我没有去管燕凌川跟唐梦的离开,回了家,进浴室洗澡。

跌下来时沾了一身泥,从浴室出来,我收到了唐梦的消息,这次不再是发朋友圈,而是直接私聊我对话框。

她发了一张b超图,上面显示她已怀孕两个月。

图片后面,跟着的是唐梦好几句话:陈霜,看到了吗,我肚子里怀着凌川的孩子。

你要是识趣,就应该早点离开,凌川爱的人是我。

陈霜,执迷不悟的人没有好下场的,你纠缠在他身边最后只能落一个小三的名称,或者说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而是盯着两个月几个字翻来覆去的确认了好几遍。

两个月前,唐梦的丈夫,也就是燕凌川的大哥,刚死。

而葬礼举办了七天,按照时间推算,唐梦跟燕凌川第一次做爱,燕大哥的尸体还在灵堂。

这个事实让我反胃,我灌了两大杯凉水压下这股恶心,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既然爱的人是你,为什么不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你私底下来来挑衅我,试图激怒赶我走,是不是因为燕凌川根本不想我离开?

回完这两句话,我合上手机丢到一旁,靠着沙发冷静。

燕凌川回来已是晚上十点,他身上终于不再是香水味,而是消毒水的味道。

“阿霜,还在因为白天的事不高兴呢?”他见我神色淡淡,一副为我打算的样子,语重心长。

“我也是为你考虑,如果这事传出去,我妈会更不喜欢你的,阿霜,我希望我妈能接受你。”

我看着燕凌川这副姿态,只觉得恶寒,这三年来,我从未发现他如此伪善。

燕母不喜欢我,是因为摩梭族走婚习俗,一个女人可以拥有多个丈夫,在她看来是不守妇道。

哪怕这三年我一直守着燕凌川,连社交都少有,也没改变燕母半分对我的看法。

但燕母同样也不喜欢唐梦,她甚至在燕大哥死后,迫切的想把唐梦送出国。

可燕凌川却义无反顾的,直接跟唐梦领了证。

这其中的差别,我无法容忍。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我如今看透这个男人的本质,已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

燕凌川拉住我,“阿霜,别生气了,还有两天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我已经定了机票,去夏威夷看海。”

看海吗?

摩挲族靠山生活,我对大海一直很向往。

但燕凌川刚回来那年,忙着事业没时间,我提了很多次都被一拖再拖,后面我便不再提。

看我没拒绝,燕凌川笑起来:“阿霜,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的,以后别再为难唐梦了,嗯?”

原来还是为了唐梦啊。

我遮住眼底的落寞,回了声好。

两天后。

我站在机场等他,而手机界面里,一小时前我问的那句‘你到哪儿’了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真可笑。

我低下头,把泪水硬生生憋回去,手指轻点,把燕凌川拉入黑名单,下一秒,两条消息弹出来。

是唐梦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她穿着婚纱捧着花,一脸幸福,旁边站着的,不是燕凌川又是谁。

原来今天是她们婚礼啊!

我顿时明白,说带我去看海,不过是支走我,不让我发现他们结婚的借口。

这一刹那,我所有的心软都化作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自己脸上。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登上回家的航班。

半个小时后,飞往川藏的飞机准时起飞,冲破层叠堆积的白云,消失在天际。

再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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